“你来了。”沙哑的声音自阴影之中响起,在房屋的角落里走出来一个老人,老人身躯佝偻,但一双眼睛还熠熠生辉。
老人手里拄着拐杖,说道:“你回来,是准备好和我一起去寻找长矛了?”
莱茵不耐烦地说到:“早就和你说过了,我不可能扔下生活的一切去和你寻找什么神话里才有的神器。我今年秋天就要进塞西尔神学院上学了,凭什么要跟着你?”
老人挥动着手里的拐杖,大声说道:“神学院!你去了神学院也见不到神明,新神一个个高高在上,他们什么时候在人面前出现过?”
老人继续说道:“你被神的眼睛选中了,那你就有责任找回他是落在地上的武器,继承他的意愿,去杀死那头黑龙!而不是进一个小小公国的神学院去荒废一生。”
“越来越冷的天气和不断出现在这片土地上的天灾,都表明地狱的大门已经难以支撑太久,再不去准备,这个世界又将陷入灾难,而这一次,不会再有神舍弃自己的生命来拯救人们了。”
莱茵摇头,“那和我有什么关系,我不过是一个九级武士,进神学院也不一定能升到七级,再说你说的神明和黑龙都是神话里的故事,而且还都是禁书里的,我凭什么要相信你?”
老人摇摇头,转身走进黑暗之中,他的声音传来:“你会相信的,总有一天你会踏上这条道路,宿命,不会容许你去反抗。黑龙即将复苏,人类危在旦夕。旧神已逝,新神亦不可靠,只有人能拯救人……”
莱茵站在黑暗里一言不发,转身回到了租住的公寓楼里。
莱茵,出生于诺顿帝国国都。一头金发的莱茵今年刚刚十九岁,小时候检测出体内含有神学因子,六岁就成为了当地教会的准骑士,十五岁时成为了正式武士,也就是武士职业中等级最低的九级武士。
然而他体内的神血因子却少的可怜,教会的大神官甚至断言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中级以上的职业,也就是说,莱茵注定无法成为七级以上的职业者。
作为这个世界最大的政权,教会自然不会对一个连中级都无法达到的人加以太大的关注,于是这个本来在帝都之中都算有知名度的莱茵,就这样被教会分配到北地的小城市塞西尔里。
然而在他刚刚从帝都出发,这个老人就找了上来,和自己说着什么地狱将重新打开,人类迎来危机的疯话,然后就缠着自己要自己和他去寻找古神留在世间的长矛。
他走到大道上,挥手招来一辆马车,车夫停下车在他的面前,莱茵走上马车,说道:“去德贝尔街113号。”
带着皮帽的车夫应了一声,拉起缰绳,莱茵坐在马车上,闭目养神。
马车一如既往的颠簸,平日里怎么也受不了这种颠簸的莱茵,今天却沉沉睡去。直到一阵轰鸣将他惊醒。
他还没张开眼睛,开口问道:“车夫,怎么回事。”然而马车只是前行,车夫并没有理会他的问话。
耳边的轰鸣不断,而且越发震耳欲聋。声音不断逼近,莱茵睁开眼睛:“怎么回事,到底出了什么事,车夫!车……”
他愣愣地看着天上落下的大火球。
然后莱茵才想起来,自己应该是在马车上的,可屁股下边冷硬的触感告诉他,自己现在明显不在马车上,而是在一片一望无际的原野上。周围地只能听见喊杀声和痛苦的呻吟声。
看着火球越来越近,莱茵下意识地抬起双手,一滴滑腻的液体从手上落下,滴在自己的脸上。他这才发现,自己地手,刚才按在了一滩血迹之中。
就在火球即将砸中他的时候,身后传来一阵吟唱声,一道流光打在火球地正中,火球在天上爆炸开,化成了一道道碎裂的火焰落向地上。
莱茵用沾满血地手紧紧捂住头,但火焰落下来砸在他身上时,却变成了一道道幻影,没有造成一点伤害。莱茵站起身来,扭头向后看去,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中年男人,而那道流光,正是从男人的手里射出去的。
男人穿着很奇怪,不像是莱茵记忆里的任何一种施法者的衣服,倒像是穷人耕种时穿的短衣。只是他身上地短衬,绘制了不同的花纹。他的身后跟着一大批穿着相似的人,唯一不同的,就是他们衣服上的纹路。莱茵跌跌撞撞地走到他的面前,说道:“谢谢您刚才救了我,可是,这里到底是哪里?”
然而让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,男人连理他都没有理,甚至连看一眼都不曾。
莱茵一伙的伸手在男人面前晃了晃,男人还是没有反应。他大着胆子戳了戳面前的男人。然后他就看着自己的手从男人的脸上穿了过去。
“……“莱茵呆呆地看着穿过男人脸地自己的手,一言不发。
“别发呆了。“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,在男人的身后的人群之中走出来一个身影。 莱茵看见他,立马叫了出声:”原来是你,这是怎么回事?”
站在男人身后的,就是那个一直让莱茵去屠龙的老人。和莱茵一样,老人走来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:“不用喊了,这里的人听不见我们说话,也看不见我们。”
老人走到莱茵面前,转身对男人微微鞠躬。他没有转过身来,而是自顾自的说道:“这个人,是那个时代里最接近神的人,按照当时人们的称呼,他的名字叫做‘萨尔德·希尔曼多斯’。他的身后,是那时最精锐的施法者兵团。他们曾经站在众神之侧,与神明分享着荣耀。而在现在的史书里,他们的名字却被层层掩盖,原本属于他的功绩,被现在的教会所瓜分。“
一声嘶吼打断了老人的话语,莱茵抬起头,看见一片黑暗从天而降。老人把他拉住,走向一边,莱茵看着那片黑影落下,显现出狰狞的模样。
龙。
第一次看见只存在于神话里的生物,即使知道是幻象,莱茵的呼吸也停滞了一瞬间。而幻象中的萨尔德·希尔曼多斯也看见了巨龙的降临,他大声呼喊着莱茵从未曾听过的词语,他身后的士兵也同时发出呼喊。莱茵看见无数的光点从他们的身体中飞出,然后落在最前边的男人身上。
萨尔德·希尔曼多斯逐渐被光明所笼罩,光线已经强烈到无法直视,然后他听见一声轰鸣,那些光化成一支箭,腾空而起,撞向盘旋在半空中的黑龙。
黑龙也被地面上的光明所吸引,张口对着下方吐出一口龙炎,然而龙炎才刚刚出口,就和那支光箭撞在了一起。
黑龙毕竟只是随口吐出的一团龙炎,和一个兵团的倾力一击相比自然差了不少。那龙炎不过僵持了几秒就平空消散,光芒稍稍暗淡的长箭直直的钉在黑龙的嘴里。
正当莱茵以为黑龙就这样被一箭射死时,那头黑龙突然闭上嘴,莱茵看着祂的喉咙蠕动两下,再张嘴时,口中已经空无一物。
站在莱茵的位置上,可以清楚的看见巨龙的眼睛,传说里龙的黄金瞳孔里,除了嗜血的狂暴和冷血的阴狠以外,没有别的情感。
然而现在,莱茵很确定自己在那巨大的竖瞳之中,看到了嘲讽。人类最强大的施法者军团,站在人神之间的强大战士,他们的倾力一击就被如此轻而易举地挡住,消化。
“这就是巨龙法夫那,祂曾经深藏于大地之下,等待自己的爪牙锋利,等待众神的衰老,并给他们致命一击,他等到了这个时机,在烈火之月里复苏,祂曾经一度接近胜利,但诸神之父用自己最后的生命将祂投进地狱。
预言中恶龙将会回归,并带来杀戮与死亡,唯有得到神明的长矛的认可,拥有比肩神明的力量的凡人,才能将祂杀死,彻底结束这一切。”老人站在莱茵的身后,说道,“而那个被神选中的人,就是你,莱茵·哈德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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